動亂平定，然後真選組舉行盛大的葬禮和追悼儀式——沈痛哀悼松平廳長愛犬的葬禮。不知沖田咋想的，在狗的遺像旁邊順手放了張山崎打羽毛球的照片。

“太讓人悲痛了！”原田隊長居然流淚了，他是愛犬人士，廳長家那條鬥牛犬“噗助”讓他觸景生情，男兒傾吐心事嚎啕，“嗚嗚嗚，我也養過狗，是一只薩摩耶，被車撞死了……”

沖田附和：“山崎死了，我也很遺憾，不過哭不出來。”

“沖田，山崎還沒死呢！”齋藤看到那雖然不顯眼，但誰都能認出來是山崎的照片，那麽大方擺在靈桌上啊——簡直是詛咒，還特別加了黑框！

已經查到山崎在動亂當天受了傷，於是被送到附近醫院治療了，他沒趕上戰鬥。

“沒死嗎？他都沒和我們聯絡……也許死了呢。”沖田說。他像模像樣幹嚎幾聲，臉上一副刻意裝出來的傷痛表情：“山崎~~山崎啊~~阿崎~~你怎麽就ZZS（在戰鬥中失蹤）了……”

旁邊也有隊士點頭附和：“好幾天不見，興許真死了。”

“對啊對啊，戰鬥那天都沒見他，一定是死了！”

“沒想到啊沒想到。”

於是傳來傳去變成——

“山崎他英年早逝。”

“咦，山崎是哪位？”

“喜歡打乒乓球的。”

“哦，我明白了。”

一聲火箭炮的轟隆發炮聲，震得拉門都倒了，副長以他往日犀利冷冽的神色，闖進了靈堂，橫掃眾人，用嚴厲的聲音大聲宣布《局中法度》照舊，人人都要遵守。

盡管腰上還是那把村麻紗，但是他已經不再恐懼妖刀，也不再會把真選組托付給別人了。

他是真選組副長土方十四郎，是保護近藤勳的堡壘，是守衛真選組的利劍！

一起進來的還有打扮成冤魂準備報覆自己那幫沒良心同事的山崎——被火箭炮的沖勁轟進來的。

“餵，山崎，你眼睛和嘴角那紅紅的，是油彩嗎？”齋藤蹲著，拿出一包紙巾給四肢著地翻白眼匍匐在眾人腳下的山崎，“怪難看的。”

“是廚房找的辣椒油。”山崎有氣無力，幾乎和地板融為一體。哀戚地說，“阿終，幫我擦一擦啦。”眼睛下面和嘴角邊辣乎乎的，好刺激皮膚啊。

“副長真的回來了。”齋藤一邊抹一邊說。“風采依舊。”

我們一起捍衛真選組，直到我們咽下最後一口氣。

“我早知道的。”山崎從來沒有懷疑過副長。當初他洞悉伊東的陰謀，第一個想到的念頭就是把消息告訴副長。

真選組並不是一粒易碎的雞蛋，沒有因為這次動蕩成為歷史名詞。

幾乎到了山窮水盡，然後化險為夷，絕境逢生，這個組織失去的不僅是一位參謀，還有某種信賴關系。參謀和鬼兵隊攜手差點顛覆了真選組，上下都卷了進去，光是把一切推給攘夷分子就需要副長開動腦筋仔細籌算，而且各番隊缺兵少將，部門需要內部調整……

他當宅十四期間，好多該做的工作都沒做哇！

夜已深，人未眠。

窗外偶爾劃過一顆流星，副長那能讓人凍結的眼神冷冷掃過書桌的文件，很多需要詳閱，某些需要解決，還有的必須盡快簽上字蓋上章。

伊東在最後時刻用他的血性和生命去守衛局長，並在和土方的一戰中壯烈身亡，可是伊東一系的人……處理起來是個難題。

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沈。

也許正是因為自己……如果自己能做的更好，就不會有這個結果。

他想，自己總是這樣，對三葉也好，對伊東也罷，只有無法挽回刻骨銘心的時候，才知道自己錯過什麽。

對面墻上的理容鏡清晰的映出一張有些茫然的臉，哪怕為了全世界的蛋黃醬，總有些事情做不到，做不了。

安靜的可以聽到遠方狗吠的辦公室，文件櫃，刀架，書桌，靠背椅，墻上顯示已經半夜三更的時鐘，以及日常的一切，領導人稍一不慎，就會被有心之人毀壞這裏。

使用最血腥殘酷的手段！

而他最不願失去的，其實是那些無法觸摸也很難用語言定義的無形羈絆。

“副長，我知道您會擔心很多事情。

我們都是第一次遇到……有時候不知道做到什麽地步才是最好的，結果讓自己太過努力，太過辛苦。”把這次的所見所聞寫成報告書，齋藤交給了副長。

明明手中空無一物，她的拳頭卻攢起來，就仿佛抓緊了什麽東西。

在副長自責的時候，其實她也同樣的自責，有一句話湧上她心頭——“也許伊東本不必死去”。她仿佛還能看到伊東用那種有些書卷氣又有些精英腔調的口氣說“齋藤……”

“齋藤，你有沒有想過，會做其他的事情？”土方的話就似他擺脫不了的妖刀，表裏並不一致。

當宅男的時候，其實很輕松，只要沈浸在內心世界去萌實際不存在的二次元就好。比喻的話就是學生上老師不在的自習課。

而真選組副長土方十四郎，責任重重，麻煩多多。比喻的話就是學生剛通宵玩樂，就要迎來校長、教導主任、班主任一起監考的期末考試。

“副長，我現在除了當警察以外，什麽都不想做。”她淡淡一笑。“總有難熬的時刻，可是總會過去的。”

齋藤的形象剎那間在副長眼前高大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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桂小太郎得知了真選組內亂。不過他聽到的版本，是鬼兵隊派間諜潛入真選組，擾亂對方的士氣，密謀暗殺近藤局長，結果雙方火並各有損傷。

空氣又濕又重，他那個廉租房又沒有空調，熱的睡不著，於是坐在被窩裏發郵件。高杉他不愛用手機，銀桑壓根沒手機，榮太……榮太明明有手機也挺有空閑，可是不大搭理阿桂，冒著被警察發現和犯罪分子mail來mail去就太傻了。

所以最適合打擾的對象是阪本辰馬——考慮到時差，桂小太郎的半夜就是阪本的午休呢。

桂小太郎的信千篇一律，開頭一律是“阪本，祝你平安”，結尾一律是“桂，PS：不是假發是桂。”

只要沒其他事耽擱，阪本往往能很快回信，其實他們兩個往往不會聊很實際的東西（例如紅櫻事件阿桂阿銀要和晉助絕交啦，阿銀死活不肯和阿桂走光榮革命路啦，伊麗莎白在寵物選秀節目表現突出啦，夏季戀歌會不會出第二季啦），這消耗通信話費的郵件往來，無非是為了……確認彼此還活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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阪本對高杉此次行動的目的，多多少少能推測幾分。真選組並沒有傷到根本，而鬼兵隊和海盜集團春雨正好處於“蜜月期”，那麽，這次動亂很可能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，是鬼兵隊為了合作而向春雨展示誠意和能力。

高杉在鬼兵隊，齋藤在真選組……高杉就算把真選組殺個遍，也會留下齋藤一條命的。

加上萬事屋阪田銀時，一個穩固的三角關系。

攘夷戰爭那會子，有段時間阪本和銀時睡一個帳篷，其實，阪本白天戰鬥累了，到了休息時間理應睡的特熟特踏實，可是架不住阪田鬧騰。

每一晚白夜叉都要做噩夢，腿腳亂蹬，雙手亂抓，嘴巴裏嗚嗚咽咽不曉得嘟囔啥，沒完沒了。

阪本被鬧得醒來好幾次，然後為了他消停，把一只手伸給對方，他握住後，雙方都幾乎要掉淚——阪本是因為銀桑握得太緊；銀桑是因為他在夢裏終於抓住老師了。

從黑夜到白天，從白天到黑夜，白夜叉一心一意要救回恩師。

等到松陽先生死訊確定，那一晚一個帳篷擠了五個人。

阪本心想你們開悲情同學會幹什麽要把我拉上？

就像按下了核彈發射按鈕，在這一夜後，五個人逐步走了不同的道路，而且越往後走越悲壯的理念不同，大動幹戈。

阪本一直明白，人與人之間往往都只能相伴一段路，這段時間是這個同伴，下段時間又會遇到不同的人，只是，以前曾經同甘共苦，後來因為種種理由敵對，未免有些傷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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阪田夜半醒來，嘴巴發苦，爬起來給自己灌了一杯水。真希望能好好睡上一覺，他方才睡了多久？兩個小時？

夏夜裏，蟲鳴陣陣，永不止歇，天空遼遠而空曠，對一個人來說，太大了，太空了。一切都埋在月色裏，在虛空裏，如果自我欺騙，也許可以騙自己還在荻州，還在村塾，什麽都沒變。

可是，哪怕他想要保護的沒有改變，那些他想永遠保護的人，卻不一定願意在他的身後被他守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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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杉在他那張又大又舒適的床上躺著，沒睡，他想，諸事無常，沒有永遠，所有美夢在睜開眼的剎那化成了血與灰。

寂滅於那個人溫和柔暖的笑容。

失去了就無法挽回。

在失去那個人的現實，卻做著他依然存在的夢，他討厭那樣。雖然那個大火連天燒掉村塾的現場他不在，可是在夢裏，他在那裏，他代替阪田銀時，和天道眾的烏鴉戰鬥，他拼殺著，他勝利了，老師對著他盈盈微笑。

那是夢而已。

他眉頭緊鎖，點燃煙鬥，看著灰色的煙氣裊裊升空，火星明明滅滅。

曾經答應過真綾戒煙，可是真綾的身份並不單純，她是阿文啊，她是阪田愛的阿文啊。

他聞著煙味，盯著顫動的火花，沒有抽上一口。

你有你的目的，她有她的方向。

縱然交匯，轉瞬即逝。

即使是他也會覺得累，可是瞥到桌上的綠皮書（紅櫻事件裏被阿桂的刀從中間劈開了三分之一），他就知道他還要繼續下去，不管前路多長，不管前路多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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